第二天清晨,爱丽丝得知了第一圣骑托尼已经率兵出发前往远离王都的古城萨诺的消息,同时她与克利斯也来到了魔法师协会。
“公主殿下,我们这里真的没有关于预言术的魔法书啊。”殿堂里的一名白袍祭司这么说道,“掌管这种禁术的高级魔法书只有大祭司那里才有。”
“那么大祭司呢?”
“那位大人目前正在主持一项重要的祭祀仪式,恐怕不能接见您,请原谅。”
“好的,我知道了,那么就由你领我们去藏书间吧。”
“这个……”
“你感到有些为难吗?”爱丽丝以冷漠的眼眸瞪视着他。
那个白袍祭司瞬间变得恭敬起来:“这是我的荣幸,请往这边走。”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经过在藏书间的一段时间忙活,可是却没有收获,就像是那个白袍祭司说的那样,没有任何与之相关的记载,可见这真的是只有大祭司才有资格存放的典籍。此刻,他谦卑的立在一边,表情就像是在说“您看,我说的没错吧。”
克利斯把一叠书放回了原位,这段时间都是他在负责找书,而那个少女就只是在一旁看着而已,感觉这样的情景很像是在庄园干农活时的样子。
“哦,看起来果然是这样,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爱丽丝这样无表情地说着一点也没有“抱歉”的味道的话,一面看了克利斯一眼,意思是让他和自己一同离开。
“哦,不敢,能够为公主殿下尽自己一点力是我的荣幸。”那名祭司依然这样保持着谦卑,说道。
在离开了魔法师协会后,克利斯问她:“这样好吗,空手回去。”
爱丽丝瞥了身边的人一眼,说道:“反正我也没有抱希望他们会老实地交出来。”
“啊,所以,你就让我在那里做了无用的劳力活?”克利斯垂头丧气道。
“看起来还是得去那个地方才行。”
克利斯看着她说:“嗯,等晚点儿再来找那个大祭司拿不可以吗?”
爱丽丝以无奈的语气说道:“刚才那个人一定会把我们来过的事告诉他的,你想,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的目的的话,会怎么做呢?”
“那一定会把书藏起来吧。”
“就是这样啊,愚蠢的仆人。”
“可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还要过来呢?”
“大概是因为还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希望吧。”
“就是说,你也不太确定的样子。”
“没错,所以我们现在就只能去那里试一试了,”爱丽丝看着远处,“那个废弃的魔女的小屋。”
“身为王国的公主殿下,这样随便地到处乱跑可不好吧。”
“难道还能指望你去将它带回来吗?”
克利斯想起,自己连那个“魔女的小屋”在哪里都不知道,“可是,难道不能派人前去吗?”
“不,”爱丽丝看着他说道:“调查的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克利斯想,还是得亲自去吗?“不过,如果穿成这样前去的话,会不会有些不太方便什么的?”,没错,如果是公主殿下和皇家骑士的话,光是走在那种地方都比较显眼了。
爱丽丝也觉得有道理,“那么就先去更换装束吧,等一会儿出发。”
“好吧。”克利斯没有反对的余地,只好答应道。
在克利斯换回了自己的平日里的装扮,剑士的短罩衫与破旧的防具,再背上了那把到哪里都很显眼的巨剑后,来到了马廊,说好的地点,看来她是打算骑马过去。
来到约定的地点后,克利斯看到了对方。爱丽丝已经换上了样式较普通的古典连身裙,看起来就像是民间少女的打扮,不过那惊艳的美貌仍让人眼前一亮。
她现在正站在一排排马廊前,王宫里的马廊平日里都有专人打扫,竟没有一点难闻的气味。
“久等了。”
克利斯这么过去向对方说道,这才发现她正在看着马廊里的一匹白色高头大马,那是一匹有着高贵血统的纯种马,矫健结实的肌肉,四条马腿高而有力,连脖子上的鬃毛也都是雪白色,背上被套上了名贵的马鞍,正在下人们的牵引下从马廊里出来,不过好像很不满于下人们伺候一样,正在扯着嗓子嘶鸣,从鼻孔里喷吐出白色的气息。
“你来了吗?”爱丽丝看着他,不过看到他背上的那个东西时,又叹了口气:“你不会觉得那个有些太显眼了么?”
克利斯笑了笑:“会么?可是我倒还不怎么觉得。”
爱丽丝也懒得再去数落他两句,于是克利斯笑着说道:“你穿成这样……也挺好看的呢。”只是普通的赞美而已,可是对方好像却不怎么理会,克利斯只好自认无趣了。
那匹白色的高头大马被牵了出来,同时有下人来到爱丽丝身边下跪行礼:“公主殿下,您的马已经备好了。”
“辛苦了。”爱丽丝这样无感情的应答着,同时看着正在嘶吼的白色马匹,那真的是一头高贵而美丽的动物,只是脾气不怎么好,即使被两三个佣人前前后后的牵着,还是在一直躁动。
“斯坦。”
爱丽丝呼唤了一声它的名字,白色马匹的名字是“斯坦尼克”,当然是爱丽丝起的,它是出于皇室血统的纯种马,现在是爱丽丝的坐骑。这位公主殿下平日里除了剑术之外,对于骑马也表现出一些兴趣,所以马场里的人们对这匹白色马匹也是当成贵宾一样奉着。
斯塔尼克看见了那名金发的少女,立刻安静下来,任由下人们将其牵引着来到自己主人面前。
这时,在一旁的男青年忽然从一旁靠近了它,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触碰它。
“危险。”忙有下人急促地提醒,这匹马的脾气可是暴躁的很,陌生的人一触碰到它的话通常都会爆发起来。
不过,“你可真漂亮啊。”克利斯这样轻轻的抚摸着它洁白的鬃毛,然后将脸靠在它的脸上,这么说道,像是在和一个朋友进行亲密的拥抱一般。
“斯坦,它居然愿意和你接触。”爱丽丝在一旁看着这个家伙,似乎有点难以置信,明明平日里自己以外的人一靠近它就会大声地嘶叫,然后不停地暴动呢,可是它现在居然没有反应。
“嗯,它可是个好孩子哦,也许知道我不是什么坏人吧。”克利斯说道,一面任由它的长脸在自己脸上蹭来蹭去的。
“不要对别人的坐骑作出这种事来。”爱丽丝看着他,不满地说着。
“好啦,抱歉。”克利斯笑了笑,然后退开了它的身边。
爱丽丝自己骑上白色的大马,然后在马背上注视着克利斯:“你自己去选一匹马匹吧。”在那边的马廊里的都是昂贵的皇室用马,连它们身上配备的马鞍都是高级货,因为在那边上有着金黄色的光泽,其材质就不用说了。
不过克利斯却站在原地,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直到爱丽丝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了?”
他才不好意思的开口道:“这个……其实我从来都没有骑过马啦。”
“嗯?”
一会儿之后。
斯坦尼克不愧是皇室用马,在平地上跑起来简直是如同疾风一般,按照爱丽丝所说的,以这样的速度的话,小半天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
两旁的景色在视野里逐渐地远退,林子,草地,还是远处的山川等,耳边也只有风的声音,不过对克利斯来说还有一样,就是前面的人随风飘扬的金发,正在自己脸上不停得拂来拂去的,将自己的视野遮得完完全全。
虽然很丢脸地说出了自己不会骑马,不过目前的状况好像也不是那么理想。
“我劝你最好抓紧一点,不然要是掉下去了的话,我可不会管。”
前面的人这么无感情地说道,不过克利斯还是将手握在她的肩上,因为如果要是搂住她的腰的话感觉有点奇怪。
“请问还有多久啊?”克利斯忍住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的感觉,这么艰难地向前方发问。可是得不到任何回答。
因为他们不过刚刚才离开王宫不久,这次的路线是从王宫后方出发,一直经过连绵的阿玛托尔山脉,再经过一片平原,然后抵达目的地。一路上,克利斯都觉得目前的情况不是那么好,甚至来说有些尴尬。
直到后来稍微放慢了一点速度,那不断在自己脸上拂过的金色卷发才又垂在了她的肩上,现在的行程要平稳一些了,克利斯这样想着。
“那里就是以前发生阿玛托尔圣战的地方吗?”他看着远处的地方问道。
就连爱丽丝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曾经有一场残酷的战争,芭拉蒂王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反叛乱战争“阿玛托尔圣战”。
爱丽丝的视线变得深沉,仿佛越过了时光一般,让人再次置身于那惨烈的战场。
被鲜血浸染的土地,充斥着杀戮与荣耀的呐喊声,祈求胜利的呼声,被折断的旗帜,挥剑砍开骨骼的声音,绝望的惨叫,雷电在天边奏出一支战争的协奏曲,无数的人葬身此地,通向胜利的道路这是这样布满荆棘。
但是这些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荡涤得一干二净,什么都不剩下。
父亲还有托尼叔叔,他们都是从那样的炼狱回来的人,所以能够比一般人都更加坚强吧。
“当时,父王所率领的骑士团就是在这里,艰苦地战胜了己方三倍人数的叛军,这是灵魂都被撕裂的葬所,曾经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爱丽丝这么说着,像是说给他听的,又像是自言自语。
她仿佛看见了,那片曾经的战场又在她的面前复活了过来,无数的骑士们正在奋不顾身地向炼狱冲去,她看见了那个奋战在敌群中的银发的男子,手持“白银的幻光”与“黑铁的布兰德”两把剑,在被敌人的包围中冲杀,如同一道黑夜中的光,他的眼里没有对死亡的畏惧,只有让敌人胆寒的冰冷。
她也看见了那个男子持剑立于浓烈的夕阳下,在被折断的战旗前,身上的铠甲破损了,银发也在风中凌乱的舞动着,眼神有些涣散,他们胜利了,但他却失去了许多部下。
爱丽丝很想要去到那个人的身边,与他一起见证那历史的一刻,也想要替他承受一些身上的伤痕,可是那终归只是幻影。
现在的自己,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够跟上父亲他们的脚步。
“爱丽丝?”
身边的人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她现在正在斯坦尼克的背上,手中握着缰绳,正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
克利斯想到了在剑道场那个红发的侍女对自己说过的话:
“兰洛先生你说不定是可以改变公主殿下的人哦。”
“公主殿下她啊,一直都在模仿国王陛下说话的方式,还有冷漠的样子,已经渐渐地都不记得原来的自己了。”
爱丽丝她,没有朋友。克利斯这么想到,也对啊,她的身份怎么说也都是王国的公主殿下,站得位置越高的人,往往越觉得孤独吧,可是这名少女似乎连孤独为何物都不清楚。
马蹄踏过地面的声音在耳边有力地回响,眼中视野的景色在不停地向后退。克利斯本想说些什么的,可是这时爱丽丝先开口了:“别废话了,把地图拿出来看看前面的路口应该往哪边走。”
“嗯,好的。”克利斯特意从王宫带出了一卷羊皮地图,现在从怀中掏出来展开,看着上面的标记说道:“这个,好像是下面那条。”
白色马匹在前方的平原交界处转身驶向位于下面的路口,一路上,克利斯也不再多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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